几壬

过节嘛，所以HE了。

大家情人节快乐。

晚一点更新后记。

BGM：You can call me AL —— Noal and the Whale

一、

如果孟美岐没被那一串钥匙击垮，没有失去自己的听力，那她便会知道，门锁落定后，行李箱只滚了几秒，便停了。如果孟美岐不是那么相信吴宣仪，不觉得这个姐姐是说到做到的人，那她就会追出去，看到那个人坐在正对着房门的楼梯间里，没了主意。

我们是如何走到这步的？

这不是吴宣仪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。

二、

事情恐怕要追溯到吴宣仪确定自己对孟美岐动心了的那天。

创造101的第一次公演，吴宣仪开局不利，队友都过来安慰她，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珠泪涟涟氛围。其实吴宣仪知道，在这个节目上，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会招人嫉恨。来之前便权衡过，与其被说以脸惑人，不如把野心写在脸上。心里有三分想赢，面上就要露出五分，镜头一放大，怎么也得够上个八分。在好事者心里，眼泪便是野心，是输不起。可吴宣仪就是哭不出来，因为她对自己真的失望了。

初评级的时候，吴宣仪听到下面的姑娘在喊，“宣仪好甜啊”，“宣仪好美啊”，“宣仪好可爱啊”，她恶向胆边生，想赶紧摆脱这种局面。于是决定模仿杨幂唱歌，把谐星那一面早一点抛出来，却背着身感受到了导师席的尴尬。所以Battle的时候心神不宁，有了第一次失败。

她其实讨厌一个舞台变成吴宣仪和她的伴舞们，也并不习惯成为所谓的“C位”，站在正中间点星星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黑人问号，另一个吴宣仪悬在头顶露出嫌弃脸：这舞也太傻了吧，你好好唱歌行不行。不出所料，开小差的人迎来了第二次失败。

吴宣仪坐在众人之中，失落成一片风尘仆仆的杂草。

《撑腰》的音乐响起来了。事后再看评论，大家都说那是孟美岐的大型收割粉丝现场，吴宣仪必须承认自己也进了她的小竹篓。但这并非心动瞬间，毕竟吴宣仪早就知道孟美岐有站在中心的魄力。

赢了的孟美岐回到休息区，吴宣仪转身看见她在人群的簇拥之中，手掌向着自己的方向。

吴宣仪的眼泪这才流出来了。

——咋还哭了呢？

孟美岐从人群里面拔出身子，吴宣仪主动伸出手去，却觉得自己是因为卸下了全部重担，所以顺势跌入了的那个怀抱。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猛地加快，再渐渐变缓，每一下都动得格外扎实。那些疲惫，担心，害怕，自责都还在，但是孟美岐在身边，就不需要再强撑着了。

吴宣仪第一次发现，自己是这么地信任孟美岐，而孟美岐已经长成了这样值得依靠的样子。

吴宣仪觉得自己跟孟美岐之间产生了一种更加深刻的联结，它的实体大概是一个透明的罩子，让吴宣仪和孟美岐与周遭一切隔离开来。那些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、失荣乐都如潮水般退去。当然，它们有一天仍会袭来，但吴宣仪没那么害怕了。

大半年后在一次采访中，主持人让吴宣仪选：是细水长流还是一见钟情？吴宣仪想起第一次公演后的拥抱，笑了一下，说：

——还是细水长流中的一见钟情吧。

坏就坏在吴宣仪总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。她从不允许自己享受情感，在火苗刚刚冒出来，最快乐最可爱的时候，她便已经勾画出火焰燎原的画面了。

所以，对吴宣仪来说，这是一个不需要纠结的选择。

孟美岐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，自然也可以拥有不用抵抗的，不用牺牲的，不用隐瞒的感情，所以吴宣仪会给她这个自由。她只是告诉自己：世间难有几个人能跟最爱的那个共度一生，况且我还会永远陪着孟美岐，身份不过是一张接受祝福的通行证。我不需要。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感情，以及爱人。

如果一切如吴宣仪所愿，倒也和平。只是吴宣仪没有想到，孟美岐那小孩儿也动心了。

也是成团那年，令人闻风丧胆的谢涤葵把她们拉到了撒哈拉，少女们时常几天几夜不洗澡，拍了一个有味道的综艺节目。最清新的便是在突尼斯休息的那一集，而事情，也就发生在那一集之外。

张紫宁又打鼾了，吴宣仪拿着枕头站在她边上，在心里走了一遍把张紫宁闷死的全步骤，过完干瘾之后就决定出去跑两圈，消耗消耗精力，回来再睡。

结果刚到酒店的公共区域，便看见孟美岐圆咕隆咚的后脑勺，窝在沙发上，一点一点的，便走过去给了她一个后脑瓜崩儿。

——啊啊，谁，是谁……宣仪啊，你来啦。

——干嘛呢你？

——哎呀，我背台词呢，回去又得拍戏了。背不下来啊。愁死我了。

——哎呦哎呦，可怜咯，美岐哦。

——是的嘛，背了那么老半天，我一场台词都没背下来，怎么办啊。我太可怜了。

——我之后要去跟王耀庆老师拍一个综艺。他舞台剧演得可好了，一定很会背台词，我帮你问问她。

——啊，宣仪，宣仪，宣仪你最好啦。

孟美岐说着，就滚到吴宣仪怀里去了，吴宣仪也顺势紧紧地抱着她。吴宣仪听见孟美岐的心脏声猛地加快，余光瞥见这孩子的耳朵又红了。两个人突然沉默了，就这么安静地抱着。

——你大半夜的出来干嘛啊？

——张紫宁又打鼾了。

——你知道自己睡眠浅，就换个人一起住嘛。

——哎，算了嘛。

——宣仪，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块儿住啊。

孟美岐的心脏声渐渐变缓，每一下都动得格外扎实。轮到吴宣仪红耳朵了。

—— 我哪有不愿意跟你一块儿住。

——你是不是觉得咱俩不能抱团儿。

——哎呀，你不是说，我们都老夫老妻了，所以没那个必要嘛，对吧。

——可你睡不着，我很担心啊。

——你把我褪黑素拿走了的啊。

——如果不是我看了你那个什么太空，我都不知道你那些个指标，那么吓人。

——现在好了嘛。

——要调整自己，不要依靠那种保健品。

孟美岐开始严肃了，吴宣仪便不敢接话。

—— 我们不一样的行程会越来越多，你不要让我太担心了。

孟美岐直起身子，她看到吴宣仪眼睛下面的阴影，心里没来由得难过。

——这样吧，去了波兰，你跟我换一下，我跟张紫宁住，你跟徐彩虹住。然后，现在，我再去开一间房，今晚你跟我睡。

孟美岐说完便低头走了，留给吴宣仪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。吴宣仪仿佛看着她从二十岁开始，又变回十九岁、十八岁、十七岁、十六岁、十五岁。

那个故作成熟地伸出手来，害羞地笑着说：“你好，我是孟美岐”的小人仿佛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。吴宣仪握住她的手：“你以后会让我很难办啊。”

三、

吴宣仪在孟美岐门口坐了两个小时，甚至没有看手机。里面的人也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
其实这次吵架的导火索很简单，很琐碎，就像之前的那些架一样。

两个人好不容易同时有了两天假，便约定开车去古北水镇玩儿。孟美岐没学开车，所以是吴宣仪开。但吴宣仪不会认路，就连GPS也看得不是很好，所以两人迷路了。孟美岐在副驾驶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安慰吴宣仪，却不知道要去帮忙。太阳都快落下去了，孟美岐才急了，开始认真找路，并且说自己这是在帮吴宣仪。吴宣仪说别去了，直接回家吧，你把房子退了。孟美岐当她是生闷气，就也没有恋战，说退就退。回到孟美岐家之后，吴宣仪一言不发地进了客房，整晚都没再出现。孟美岐不明白吴宣仪为什么要这样。

直到三个小时前。

孟美岐在轮子滚动的声音里醒来，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，便趿拉着一只拖鞋冲到客厅。吴宣仪在桌子前吃早餐，旁边放着行李箱。

——你要干嘛？

——回我自己那儿住啊。我又不是没房子。

——那也没必要全部东西都带走吧。

——以后我就不来你这儿住了。

——吴宣仪，你什么意思。

——孟美岐，我现在跟你呆在一块儿，我太难受了。

吴宣仪和孟美岐对视，她们头顶上的玻璃罩子裂了一道缝，风雨全都涌入。

孟美岐走到吴宣仪对面，看到自己碗里有坚果和麦片。吴宣仪想把酸奶推向她，孟美岐飞快地抢来，往自己碗里咕咚咕咚倒。白花花的东西一点点往下滴，她也跟着不抬头：“既然那么难受，就不要一起呆了。反正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，你是你，我是我。”

吴宣仪觉得孟美岐知道这句话是自己的死穴，但孟美岐应该不知道，这句话会让吴宣仪陷入无尽的自责和心疼，而非她展现出来的那种愤怒。

是吴宣仪先放手的。也是吴宣仪故意放手的。

她知道，如果两个人不在一个团了，那么就不需要再去迁就对方，可以去寻找自己更喜欢的路了。

她也知道，如果两个人不在一个团了，那么就会完全过着不一样的生活，渐渐的便无话可聊，渐渐的便可以彼此放下了。

她当然还会知道，如果两个人不在一个团了，一定是自己食言在先，而这件事会在孟美岐心上结下一个痂。不管吴宣仪做什么，它都不会消失。甚至会时常被撕破，露出里面令人惊心的血肉来刺痛自己。

在练习室吵架的时候，吴宣仪说的是真话。她本来不希望孟美岐会意识到这些事情，关心则乱，而孟美岐太在意自己了。可又只有把这么卑微的自己放在台面上，吴宣仪才会没有破绽。因为孟美岐太明白自己了。

——孟美岐，你从来都比我更适合那样的舞台，我也耗不起了，我不小了。

吴宣仪看到孟美岐眼睛里小狮子一样的光芒突然被驯化了，她的心开始抽抽地疼。

——孟美岐我不希望再被任何公司或者个人决定自己的命运了，包括你。

吴宣仪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脸一定非常冷酷，用张紫宁的话来说就是，“遇佛杀佛的战神脸”。

——可惜这不是我的。

吴宣仪在孟美岐的眼泪还没落下之前便赶紧起身走了，刚到走廊上，她便听到Yamy说：“哎呀美岐，别哭啊，宣仪跟你开玩笑的啊。”

吴宣仪的眼泪终于决堤。

限定团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开始前，吴宣仪几乎不敢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孟美岐身上。因为只要一接触到她，吴宣仪的鼻子就会酸起来。

然而，在这场演唱会上，两个人有长达十五分钟双人歌舞串烧，老师喊她们再把一些重要的点走一遍。面对面的时候，吴宣仪看到了她脸上有强颜欢笑的弧度。不行，实在不行，这样真是太心疼了。

于是，当全团一起在黑暗中候场的时候，吴宣仪看到孟美岐在自己前面不远，便抛掉所有的理性，伸出指头，把孟美岐勾进自己怀里。在低头的一刻，理性又回到了吴宣仪的脑子里，于是她偏移了方向，吻在了孟美岐的耳畔。

灯光亮起，掌声和尖叫声如山如海，吴宣仪看向孟美岐，知道这仍是自己的劫数。

音乐响起。

四、

最终决定去伙夫101。

一年前，徐梦洁和杨芸晴合伙开了这家店，白天做咖啡简餐，晚上是酒吧烧烤。每个成员都在这儿有一口自己的锅，杨超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拍着大腿恨铁不成钢。如果是一人有一个卡座，每周必须去坐两个小时，那伙夫101一定赚得盆满钵满。锅，锅到底有什么用？除了情怀之外，还有什么用？都快2022年了，还谈什么情怀？啊，我真是被你们两个气死了。

后来，杨老师倒是经常去伙夫101研制新菜色，几乎都能出几个超越套餐了。

吴宣仪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张紫宁和刘人语，她立刻决定不跟张紫宁说话。最好也不要被张紫宁发现自己在这儿。

——欸！宣仪！你今天怎么有空啊！

徐彩虹元气满满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冒了出来，回荡在整个伙夫101里，吴宣仪恨不得毒哑她。刚开店的时候，只要徐彩虹在店里，她都会跑过来迎客。半年之后就只闻其声了，老板娘还是牌子大。张紫宁一如既往地勤快，拉着刘人语一溜小跑就闻讯赶来。

张紫宁看见吴宣仪拖着行李箱，脸上没带妆，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，开心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。倒是刘人语非常兴奋，抱着吴宣仪一顿乱跳。

——人语人语，你宣仪姐姐年纪不小了，都快叫你揉散了。

——宣仪，我好久都没见你了。

——你书念完啦？

——我给你和孟美岐都说了，你们都没理我。

——啊，这样吗，哈哈哈哈哈哈，对不起啊人语。张紫宁也不告诉我一下。

——算了算了，小事儿。你一个人吗？

——来呆一会儿。

——你还没吃饭吧，我们一块儿吃吧。

——你们俩是不是还要聊事情呢，我自己吃一吃就好了，没关系的。

——啊，没事啊，我们就是聊那个……

张紫宁狠狠地捏了一下刘人语的手，却看见吴宣仪也在给自己使眼神。

——人语，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。宣仪估计也有事儿呢。下次再约嘛。

——啊，这都碰上了，你们现在都这么……

刘人语看见吴宣仪和张紫宁之间有眼神交战，觉得事情并不简单，立马就心领神会了。

——哦，对对，那个事儿太难弄了，紫宁儿我们赶紧工作起来吧。

张紫宁还没落座就收到吴宣仪的信息：

——我跟孟美岐吵架了。我搬出来了。她估计会去找你。

张紫宁甚至都懒得回复，只是跟刘人语说：

——人语，我今晚不跟你一块儿吃饭了。有点事，我得回家一趟。

——没关系，我可多地方玩儿了。

——唉，还是你好。

——我觉得当局者之所以会迷路，就是因为她们不相信有些事情只要轻轻一拨弄，就可以解决了。

——问题是，那俩谁都不动啊。

——你动啊。

——我动？

——旁观者清。

吴宣仪坐在二楼，她看见张紫宁跟刘人语聊了一会儿，两人就拥抱道别了。刘人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拿出电脑，戴上耳机。她朝楼上扫了一圈，似乎还朝着自己的方向握了握拳头。这个刘人语，真是个鬼灵精。

吴宣仪喜欢二楼，也喜欢孟美岐家的大落地窗和对面的高楼，因为她可以观察来来往往的人，并且给他们编故事。自从开始独自闯荡，吴宣仪常常觉得自己每天见到的，合作的人，都不过是一些“人设”，一刀砍下去，流出来的都是数据。这种不真实感让她很难再跟一个人产生真正的沟通。所以她就用这种方式，给自己的大脑辟一片天地，去想象更广阔的生命。

孟美岐明白她，也乐此不疲地陪着。

其实想到那个落地窗的时候，吴宣仪就有点消气了。但她不愿意再给自己造台阶了。她怕台阶造多了，自己有一天也会觉得委屈，没头没脑地开始怪孟美岐。接着就真的离开了。

吴宣仪和孟美岐这段孽缘仿佛一片大海，无边无际也无寿数，但又险象环生，无法泊岸。

五、

刘人语把电脑放在了吴宣仪面前，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，拍重了，吓得吴宣仪脸变形。但刘人语稳住了自己，没有流露出不好意思的幼稚来，表情依然很酷。

—— 紫宁儿不准我跟你说，但我不想管她。

—— 啊？

—— 我们俩刚刚在商量编曲。

—— 啊。

—— 孟美岐写的词和曲都很有改进空间。

—— 啊？

—— 词好一点。

—— 啊。

—— 曲的话，我们可以通过编曲来弥补。

—— 啊。

—— 会比她第一张EP更好听。

—— 啊？

—— 因为更加直接，所以更加感人。

—— 啊？

—— 那我现在来放给你听。我抓取了孟美岐的声音数据，用AI技术模拟她来唱。曲没有最终编完，然后词，嗯，我帮她改了一点。不一定好，但一定对。

刘人语站起来就往一脸懵的吴宣仪头上扣了一个耳机，就算是撞到了膝盖她也没有露出龇牙咧嘴的幼稚来，表情还是很酷。

一个像是孟美岐在拙劣模仿机器人的声音响起。小机器人对宣仪唱：

我最喜欢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，

你胜却人间。

我最喜欢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，

你在巫山云端。

我最喜欢的是你

我最喜欢的是你

我最喜欢的是你

只争朝夕

不说永远

 

六

刘人语给吴宣仪戴的是降噪耳机，隔音效果倍儿好，吴宣仪甚至听不见徐彩虹和刚刚到店里的杨芸晴一起喊：“孟美岐！我们都打烊了你才来！吴宣仪在楼上呢，刘人语也在。”

张紫宁听到这话，心想大事不好大事不好，连滚带爬地到了楼上，根本来不及管孟美岐在楼下磨磨蹭蹭。张紫宁看看电脑，看看耳机，看看吴宣仪的一对儿泪眼，看看刘人语脚底抹油往楼下滚的背影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——宣仪，那个，这歌，还没有上线的，你要，嗯，保密，啊，保密。特别是要对孟美岐保密。

带着降噪耳机的吴宣仪一脸迷茫，只看到张紫宁嘴巴一张一合，像水产店里生存欲极强的小乌龟。她反应了一会儿，才想起来自己带着耳机，所以孟小机器人才会顺着耳朵，滑进心脏。

刚把耳机拿下来的时候，吴宣仪感觉现实世界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，把孟小机器人从自己的心脏里挤了出去。她甚至有点难过。

却听到有人在底下喊。

吴宣仪，我实在走不动了，我没办法上这个楼，我没办法看着你跟你说。我怕死了。我反正就说这一次，大家在座的都是很多年的朋友了，我也就不害臊了。我反正，张紫宁，我就说这一次，你，你让吴宣仪听，听好。

大家都知道，我们俩认识十年了，我现在25岁，我百分之四十的人生都有你参与。这是我这么短暂的人生里最幸福的一件事，没几个人都拥有我这种幸运。

但大家不知道的是，我们认识多久，就也吵了多久的架。张紫宁你不要说话，我知道你知道。

我们吵架的时候，总是吵得很凶，我说了很多混账话，你也不差。真的，你也不差。我有时候都难过得要死过去了。我有时候也会想，吵得这么厉害，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不合适，不应该一块儿呆着，不应该这样保持我们的亲密。我也会怕，我们之间的感情在这种争吵里面消耗完了。我们的默契也没有了。你不懂我在想什么，我也不知道你了。

但我告诉你。没有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就是会慢一点。我现在脑子里面要过的事情太多了，我其实根本，我根本顾不过来。但对于你，我真是，无师自通啊，我自己都崇拜自己啊吴宣仪。但我就是会慢一点。我没你聪明你知道吗。

每次跟你呆在一起的时候，我就有一种远离世事的感觉。好像我们两个就在一个玻璃罩子里面，那些不好的东西，全都不会侵扰到我们。我看着你的时候，身上的重担就全部卸下来了。有时候甚至疲倦地提不起一点力气来。但我知道你会托着我。我相信你。

我还是不够独立，不够自信，不够强大，不够聪明，还是会伤害到你。我以前总觉得，我得改，得好好进步。后来我发现，这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。问题究竟在哪儿呢，我到现在还没想出来。

我不确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。吴宣仪。

但我现在能确定的是，我不是因为被你吸引，所以才一直想要呆在你身边的。我就是不得不这样做啊。

还有一句，我一直想跟你说的。

十五岁的时候，我认识的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。到现在也是。

吴宣仪。你听见了吗。我只说这一次。